火焰。
如同地狱的入口、魔鬼的狂宴。
薄暮的海面、代替浪潮汹涌而起的火焰。
要塞陷落的悲鸣逐渐远去。
第一次尝到坠落的感觉。
无力，无法反抗的恐惧与不甘，
没入幽邃的蓝色深渊。
以及、不知何时归还的、夹杂海水苦咸与血腥味的光——
睁开眼，只有牢靠地固定在天花板上的灯管，发出毫无怜悯的刺眼光线。
3:45
难辨昼夜的船舱内部，只有机械表的齿轮忠实的记录着时间。
不记得是第几次在这个时间段醒来，无论是因为紧急命令，或者单纯是因为那场梦。
说起来，很久没有梦到过了吧。
似乎从梦境延伸到现实的铁锈味道从舌尖扩散开来。
冷汗涔涔的左手，食指和中指轻轻触碰嘴唇。
预想中的微微刺痛、被锐物浅浅扎破的伤口形状、以及被唾液稀释的血迹。
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惊醒并无关于航行中的异常情况、紧急的命令或者所谓战士的直觉，只是单纯的、噩梦中的惊回。
心脏的节律尚未从恐怖与紧张中回复，好在脑子并没有因为困倦与畏惧而驽钝下来。
至少，还能正常判断这只是噩梦带来的一点小玩笑。
连试图起身的动作都没有，在为了方便随时行动的白色灯光里，我躺在狭小的行军床上，依循着人类本能和军人的经验，催促自己再次进入短暂的休憩。
“阿尔忒弥斯号”航空母舰，作为第三航空舰队核心的新锐战舰，无论是从机动性、防护能力、载机量还是情报管制的软硬件水平，都不负“狩猎女神”的名号。
事实上，对于以舰队数量和质量而夸耀的海上强国，海战本身可能就是一场全副武装的狩猎吧。
不过战况焦灼的当下，所谓的优势在对方不计后果的投入面前，正在一步步拉近。
吃完培根罐头和脱水蔬菜做成的简易早餐，在简短的例行列队后，我向着飞行甲板走去。
灰蒙蒙的天空，与那天的炫目阳光截然不同。
爬进封闭一整晚而空气有些污浊的驾驶舱，我打开换气装置，一面开始检查仪表和通讯设备。
“降水概率15%，东北风3级，能见度良好，判断起飞天气条件良好。”
“机况检查完毕。”
“甲板状况良好。”
“控制台crystal向小队各机确认通讯状况。”
“Aurora01收到，确认正常。”我用事务性的口气，不带感情地回复到。
六式两用战斗机“珀伽索斯”，一定程度上牺牲极速和升限，换取高机动性、稳定性和续航能力，以及更大的航弹挂载能力的新型战斗机。
虽然随伴的战列舰上有着能够执行中距离侦查的水上侦察机，但是受到机体规格的限制，能够进行长距离武装侦查的，也就只有本舰上的战斗机了。
触碰着尚未习惯六式的操作杆，一如往日地，有些想起了过去陪伴自己最久的、六式的前型，四式高速战斗机“克律萨俄耳”。
——虽然比起忍受更低的速度与高度，沉湎于过去似乎更不符合我的性格。
“Aurora05确认完毕。”
最后一架机体确认结束。
“Aurora01呼叫crystal，全队准备完毕。”
“crystal收到，弹射准备。”
坐在陌生驾驶舱里的身体，出人意料的平静。
“控制台时间0600，舰队侦查任务即刻开始，期待诸位的凯旋。”同样例行公事般平静的语调。
“Aurora01呼叫小队成员，任务开始，各机点火。”
拉下制动杆，感受到一股来自椅背的推力缓缓增强。
舰岛与环绕甲板的机枪一起加速倒退着。
无线电传来嗡嗡的背景底噪。
深吸一口气，推动控制杆。
“Aurora，全机升空。”
“Aurora01呼叫控制台，侦查展开完成，相对坐标300，60，7500，雷达反应正常，未受到无线电侦查和干扰，目视范围内无敌影。”
“少校，300这种距离，有必要派我们来吗？”无线电里传来新兵蛋子的疑问，“泰希斯号上的二式侦察机也能……”
“Aurora05，你是蠢货吗，作战中请严格使用作战代号，还有，即使是敌方无线电静默，也不要这么随便的说出己方情报啊。”我正惊讶于受到完整军事教育的海军航空兵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副官便已忍不住暴跳如雷了。
“Au…Aurora05向Aurora02，请，请恕下官疏忽。”
虽然据说军校时期以首席的成绩毕业，到底还是新人，在毫无威胁时，即使是在任务中也会放松到露出破绽。
“Aurora01向各机，以此地点为中心进行侦查，半径50，高度8000……”
没有等我如往常一般念完事务性的任务部署。
“crystal向Aurora01，对空雷达监测到任务空域出现复数不明反应，推定数量15，请立即确认现场。”
“Aurora03向Aurora01，捕捉到不明反应，数量16，推定为敌航空中队。”
“16？？”超乎想象的数量，似乎吓得新人尿了裤子一般，声音颤抖不已。
“Aurora01向各机，机动散开，准备迎击，优先瞄准挂载航弹的机体。”似乎早就习惯了一般，我的内心毫无波澜，“任务转变为迎击作战，同时向crystal请求小队规模以上的航空支援。”
“少，少校，我们只有五个人耶，航，航空中队什么的……”首席模范生似乎已经彻底吓破胆。
“crystal收到，增援预定于600秒内赶到，祝各位武运昌隆。”
“Aurora01向05，请跟随在我后面进行掩护。”虽然恨不得把这个像是读书读傻了的蠢货毙了，为了保存珍贵的航空战力——当然主要是指的最新锐的六式战斗机——我还是不得不保护这个蠢货，“还有，贵官再继续这种弱智发言的话，本机将判断贵官妨碍作战，即刻将贵官击坠。”
“是，是的，少……Aurora04收到。”自己人和敌人的双重恐惧下，要哭出来一般崩溃的声音从电台中传来。
考虑到数量上，3:1有余（算上某个不受期待的蠢货在内4:1）的绝望差距，判断接敌的指挥官大概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吧。
不过当双方进入狗斗距离的时候，我脸上露出了确信自己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的微笑。
识别名“jack”——对方是落后我们至少一个世代的机体。
“Aurora01向05，请贵官看好，一个在交战距离下依然抱成一团、毫无反应的航空中队，实际上和会飞的火鸡没什么区别。”我轻蔑地笑了笑，“对方大概也和贵官一样是一群菜鸟吧。”
“Aurora05向01，下官知错了，但是数量的劣势……”虽然是个蠢货，不过作为军人而训练出的直率性格并不像脑子一样讨人厌。
“Aurora01向05，敌机识别名‘jack’——我这么说贵官也能理解吧。”一边按下24mm60倍径四管连发转膛机炮的发射钮，一边轻松地对新人进行现场教育。
“‘jack’吗…Aurora05向01，下官理解了，请允许下官脱离掩护职责，加入自由迎击任务中。”似乎是绝望后大喜过望的大起大落，激动地有些口齿不清的新人似乎意识到了这是单方面屠杀的事实。
“Aurora01向05，去吧，不过注意不要被击坠，同时向各机传达，以自我保存为最优先，必要时可以自行判断脱离战斗空域——不过我的队伍应该不会有蠢货被火鸡打落吧。”开了一句玩笑，我向队伍下达了最后的战斗指示。
右侧后视镜里看到跟在后面的05脱离了我的身后，加入了战圈。
虽然是个蠢货，开飞机的技术倒是不错。
一边悠闲地躲过老式战斗机稀疏的机炮弹幕，一边用余光观察到刚刚加入战圈的新人在敌方三机之间穿梭的优秀飞行技巧，我不得不提升一点对他的评价。
要说的话，打磨一下也还是可堪一用吧。
“那么，我也不能输给新兵蛋子啊。”将动力开到最大，我也久违的有些技痒了。
“Aurora01呼叫crystal，脱离战斗，击坠8，不明3，我方受损轻微，无人脱队。目前滞留于交战空域，请转告增援部队，这里没有需要他们的工作了。”
“crystal收到，贵官的实力依然是那么可靠，控制塔要求各位立即返航汇报情况。”虽然依旧是比较公式化的口气，不过明显可以听出舰岛控制台的惊喜之情。
毕竟是以一敌三，无损取得可以称之为辉煌的战果。
“Aurora01收到，赞扬下官的话，不如给我的小队准备一瓶威士忌如何。”大概是胜利和发现意外的璞玉的双重喜悦，我向管制官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crystal向Aurora01，这倒是没关系，不过贵官可能得负担起向支援小队无端出动的赔礼费用。”对方似乎也是很懂这种战地幽默的人。
“Aurora01向crystal，这点还请放过下官，本来下官的薪水就不多了——不过倒是可以找刚刚犯蠢的05请客。”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就在下次停靠补给的时候找个酒吧吧。”
给犯蠢的新兵一个教训，又能顺带卖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Au，Aurora05收到，还请，请手下，不对嘴下留情。”战战兢兢接受“惩罚”的新兵，我似乎能想象到他看账单的时候的沮丧神情。
嘴角微微扬起。
阳光似乎是为了配合我的心情，拨开了蔽日的乌云。
“那么诸君，回去吧，去迎接我们的荣耀——和有人请客的美酒吧。”
“Aurora小队，第四级警戒序列，返航。”
流星的航迹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等我穿上小裙子你们就完蛋啦》、《好感度破亿的病娇缠上我了》、《夜的命名术》、《深空彼岸》、《我穿越到了全是女生的世界》、《我穿越到全是女孩子的世界》、《无尽宇宙探索指南》、《玲珑塔》、《明克街13号》、《软玉生香：医妃每天都想休夫》、
